文:北国野叟 来源:正见网
且说大金国宣宗封九公宣抚使,强压匪患顽抗蒙古二十余载,先失燕京、辽阳,后丢大名、东平,一退再退,摇摇欲坠,朝不保夕。哀宗即位,本欲休兵止战,除奸斩佞,励精图治,孰知三峰山一役,几耗尽精兵良将,蒙古乘胜追击,直冲汴京而来。
天兴元年正月某日,汴梁城外,贩夫走卒,老少妇孺,农户商贾,拥堵城门之下,足有数万之众。守城士兵,为防蒙古奸细,拒不开门放行。
城外百姓半数以上,皆是燕京等地逃难而来,饥寒交迫,求生心切,情急之下,几个年轻农家汉,窜到城门前,欲挪路障,被守城官兵按倒在地,用皮鞭猛抽。一时间,吼叫声,喝斥声,怒骂声,哭喊声,声声震天;推推搡搡,吵吵嚷嚷,几引发骚乱。
城楼上,有一中年儒生,见此情形,快步下来,向那女真百夫长责问道:“他们皆是大金国的百姓,尔等在天子脚下,如此对待百姓,是要大金皇帝背负骂名,还是要大金丧尽民心,即刻亡国?”
那百夫长听后一怔,用女真语示意手下官兵莫可妄动,然后用官话反问道:“你是何人?敢管老子的闲事?”
“在下尚书省左司都事,元好问,既为大金国的官,如何管不得大金国的事?”元好问凛然道。
“哈哈哈,哦,我倒說是谁呢?原来是南阳县令元大人,大人入京不足一年,怎么不在尚书省公务行走,跑到咱们弟兄这里插手军务?!”彼时汉人虽能科举入仕,但金国内,猛安谋克祖制不变,是以武将官兵比那五六品在京文官,阶级高,油水足,女真族自高人一等。那百夫长把守南京城门多年,何人入京何人调离,怎会不晓得,只是从来不把汉臣外吏放在眼里。
元好问,不以为然,续道:“在下虽一介书生,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,遇不平之事,谏赤诚之言,是谓我辈之责。尔等如此虐待我大金百姓,若是我奏明圣上,将如何发落?”
“哼!好一个我大金,如今前线战事吃紧,若私自放了流民进京,以致蒙古奸细入城作乱,元大人,此等军机要务,你一个芝麻绿豆大的汉人文官,又如何担待?”那百夫长虽是武官,但掌管汴京城门防务,其中关节要害甚是明白,也并非浑噩糊涂之辈。
“民为贵,社稷次之,尔等既知前线缺兵少粮战事吃紧,何以不知军粮是我大金百姓辛劳之耕种,军饷乃是我大金百姓缴纳之税银,无我大金百姓安有养尔等之军粮军饷!城下之百姓皆为尔等之衣食父母,尔等置衣食父母性命于不顾,军粮军饷从何出?无粮无饷,可还有尔等所谓京城之防务?可还有人能保尔等之江山社稷?!”
元好问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,不卑不亢,百夫长竟一时语塞,不知如何应对。百姓听了则随声附和,交口称赞,皆言元大人真是一个好官。
“先生所言甚是。”人群中忽传来一句赞许。
众人循声看去,见有一人头戴逍遥巾,身胯木药箱,手持草熏炉,背后挂了个素布幡,幡下悬一葫芦,此人上前两步,躬身作揖,道:“在下李明之,听先生之言,甚以为然,余游走山东河南,枯骨饿殍,随处可见,寒冬腊月,冻死者病死者,更不计其数,如今只此汴梁有吃有住,不来此地,倒要吾等百姓何往?”
元好问听后略感意外,道:“敢问足下可是易州名医洁古老人的高徒——李东垣?“
“不敢,洁古老人正是家师。晚生不过一山野村夫,江湖游医,不足道也;先生居庙堂之高,忧四海之百姓,心系天下苍生,乃真高人。目下已过晌午,天寒地冻,少水少食,三餐不饱,百病由生,近日又有不少流民从西路来京,未知先生可有良策?”李明之回话道。
“这⋯⋯”元好问眉头紧锁,不置可否,安置流民关系重大,非他一人所能定夺。正踌躇时,有一人跳于驴车之上,朗声道:“乡亲们,请听我一言!”此话一出,周围各人均也安静下来。只见那人身材魁梧不似当地乡民,麻衣布履虽是寻常打扮,穿在那人身上,显得凜气,言词恳切,中气十足。那人指了指脚下麻袋,又道:“诸位饱受饥寒,来得此地,携老扶幼,拖家带口,若生了事端,惹恼官家,咱都进不得城内,岂不又要捱冻,俺到此经商,如今荒年,生意难做,剩些米面,不如就此生火设炉,煮些粥食,分予大伙吃,待有了气力,再与官家理论。适才这位元大人说的极好,这汴京城开封府皆是天子脚下,何愁没人为咱做主,乡亲们,如此可好?”
“好好好!分粮如何不好,可饿坏俺们了。”众人听了都觉得在理,遂不再吵嚷,有人寻些破罐,有人翻出烂碗,只等着分粥,也有人干脆支起帐篷,坐下歇息观望。
那人也不含糊,跳下车,用匕首挑破粮袋,确是白花花的米面,果然生火架炉,教人煮汤熬粥。
守城百夫长,见事端已近平息,便用女真语吩咐手下,将先前与其争执的农人押到一旁。只是路障具在,城门紧锁,官兵个个按刀不动。
那人忙完回过身来,冲官兵拱手作了一揖,笑道:“列位官爷,小人与兄长受上党公完颜开大人之邀来此,能否上报长官行个方便,放我进城?”说罢,拿出个印有豹纹的铜牌。
百夫长向那人撇了两眼,低声说道:“牌子是真牌子,可是你方才也听到了,朝廷有令,不得放人进城,兄弟我这差事难做着呐。”那人立即会意,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,偷偷塞给他。
百夫长点了点头,默默收了银子,嘴上软了些,道:“当然,万事也都有个商量,这样吧,今儿这动静也着实不小,你就先在这等着,待我上报长官,寻个答覆。”
那人笑着,又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,连那铜牌一并交给百夫长,附耳说道:“小人明白,不过事情紧急,还请官爷速速通报。”那女真百夫长,果然十分高兴,立即叫来手下,入城通报去了。
元好问本是路过,见有骚乱,才与那官兵理论,眼下这行贿索贿一幕,见了心生厌恶,转身便要离去,怎知那人唤他道:“元大人,请留步。”
元好问道:“不敢,未知有何见教?”
那人脚下功夫了得,不知何时,竟到了元好问身边,笑嘻嘻又作一揖,道:“元大人,小人知大人心思,大人不喜这番疏通行事,然要保这城外百姓,小人或可助一臂之力。”
元好问一怔,问道:“敢问先生何许人也?怎知我心中所想?”
“呵呵,好说好说,某姓柏,表字亮山,贱名实不足道。还请元大人同小人入城,小人再与大人共商救人之策。”
这话刚说不多时,先前进去通报的官兵,便飞奔出来,用女真语跟百夫长慌乱比划了几句。
百夫长脸色骤然一变,一改倨傲之态,对那白先生笑脸相迎,道:“下官一介莽夫,不知有如此机要,请恕罪。下官这便给您放行。”说完还将铜牌信物,银票银锭如数奉还。柏先生也不多言,一笑了之,只是没有收银锭,又塞回给那百夫长,然后跟那守城官兵说:“这位元大人是我的朋友,此行一同运粮进来,他不过说了几句直心话,莫要记恨唷。”守城官兵,个个点头哈腰,诺诺称是,道:“一定,一定,放心去罢。“
李明之,元好问,同柏先生一起,安抚了百姓,留下两车米,牵了马,由官兵护送,先行入城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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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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